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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6-6-27 21:24: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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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建華的粟米汁夢
周建華最常掛在口邊的一句話是:「香港人真係好錫我!」家鄉在雲南哈尼族自治區的她,四年前忽發奇想,要在香港創立鮮搾粟米汁品牌。因為堅持無添加(不含防腐劑和人造色素)和用料新鮮,起初一路做一路蝕,到處借錢周轉……幸好堅持終於有回報。2012年,紅樽蓋配黃漿液的300毫升「2+3」牌粟米汁,開始進駐港鐵連鎖有機店,2014年1月,更在漁農美食嘉年華破紀錄賣出超過一萬支汁,總算修成正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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費了一番唇舌,「粟米媽媽」周建華才相信我不是商業間諜,容許我進入工場參觀。最初以為她是謹小慎微的商人性格,熟絡了才知:原來是口硬心軟性情中人,只因曾經被食品行家「偷橋」,才不得不防範別人。「他們學我哋做粟米汁,但只得我地三成水平!他們用的是現成粟米粒,而且起碼兌了三倍水。」臉圓圓看來像祥和師奶多過精明商人的周建華,展露著招牌笑容,以略帶鄉音的廣東話自豪地說。
她的確「豪」得起,因為四年多以來,她都堅守原則,製作最純的粟米汁:不加水,不加有害物,天天新鮮現搾。我之所以會做這個採訪,也是因為數年前某個盛夏,偶爾飲了一樽香港製造的粟米汁,那純粹來自粟米的濃郁甘甜,在味蕾上徘徊良久不散,令我對這一小樽黃澄澄瓊漿印象深刻。
記得當時我很疑惑:「竟有傻人在香港做鮮搾粟米汁品牌?十幾蚊一樽,點同幾蚊一罐汽水鬥?可以捱得幾耐?」沒想到幾個月前,我在日式超市又遇到此品牌,還增加了粟米鬚茶、甘荀粟米汁等新產品。原來這個本土良品不單沒倒下,還在穩步成長。到底它一路是如何走來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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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建華可謂由零開始建立起「2+3」粟米飲料品牌。十多年前她嫁來香港,之後在天水圍做童裝生意,本來生意做得不錯,卻因領匯迫遷而要轉行。轉做什麼好?「返家鄉時,剛好在酒樓飲到一杯粟米汁」,於是她靈光一閃,「以前外婆做給我喝的新鮮粟米汁,比這些爛鬼酒樓的好飲一百倍!我便回家試做。」
花了幾個月時間試出合適味道後,以兩個孩子名字(「怡」和「新」,諧音「2」和「3」)命名的粟米汁品牌便正式誕生。回想創業初期,一日只生產幾十支汁而已,「那時無乜錢,sales幫手行街,都只係收佣金。」時至今日,情況逆轉,不時有大型連鎖飲食集團或超市邀請她供貨,但她都一一拒絕,因為「根本做唔切」。
粟米媽媽沒有誇大其詞。她在荃灣工廠區的辦公室兼工場,只有約一千平方呎,參與製作的員工不超過十人,仍然不脫「穿膠花」家庭式經營模式,實在無可能每天為上千間連鎖食肆提供粟米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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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拍攝粟米汁的生產過程,這天凌晨我又來到周建華的粟米汁工場,是我廿四小時內第二度造訪。凌晨的荃灣工廠區很靜,但粟米汁的製作流程卻由這個時辰開始。因為堅持產品新鮮,所以周向粟米批發商要求,粟米從田裡摘下至送達廠房,不能超過24小時。因粟米一般在深夜送到,為爭取時間,首個工序──剝粟米皮──便在凌晨二、三時進行。
採訪當晚是嚴冬,屬銷售淡季,但要處理的粟米仍有十多籮。兩位上了年紀的女工半夜來到,便手腳麻利地在大廈走廊剝皮。「粟米汁雖然可熱飲,但冬天銷量始終較差。冬季的超甜粟亦無夏天咁靚,價格又貴,所以以前冬天我們會停產一、兩個月。」周建華一邊品評哪條粟米最靚,一邊解釋。我拿起籮裡的粟米秤一秤,發現這些來自大陸的常規粟米,比街市一般賣的粟米粗壯和大條得多,「係呀,我特別要求要大條的。因為大條先至脫到粒粒。」
剝粟米皮是唯一我被准許參觀和拍照的製作步驟。據周介紹,剝完皮之後,經過清洗、煮熟、脫粒、搾汁、入樽、封口等工序,熱辣辣的粟米汁同日下午便製作完成,「會先放入雪房冷卻樽心,這樣特別好飲。」一般來說,一枝300毫升粟米汁,約等於兩條粟米的份量,而由原條粟米搾成汁送達銷售點的流程絕無冷場,難怪甘甜滋味被原裝保留。
仍未開始其他工序前,粟米媽媽帶我看工場的不鏽鋼鍋、脫粒機、封口機等,如數家珍。她指指幾個不同大小的不鏽鋼鍋,「這些都是陸逐由台灣添置的。你看,最初我們用來煮粟米的鍋很細,後來一年年換大一點的,至今已換了四個!」一個個鍋,見證粟米汁的成長。由外行人變成粟米汁專家,周坦言撞了很多板,才修成正果。「試過買部幾千蚊的剝皮機,結果剝到肉都爛晒!」早期她用大陸製膠樽裝汁,易變型且影響品質,後來才狠下決心用台灣製的靚膠樽(5號聚丙烯物料),硬淨又耐熱,成本要兩蚊一個,也在所不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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創業最初兩三年,周建華每晚監督製作,日頭還要送貨,一日只睡兩、三個小時,後來身體捱壞了,才肯放手讓員工做。原本慘淡經營,沒想到2012年經「壹傳媒」集團報道後,粟米汁人氣急升,生意轉虧為盈,漸漸累積了一批熱愛有機的客人。
在香港做「無添加」飲品,少點勇氣都不行,最大難題是保質期。「以前經常有客人投訴易變壞。但過程中,我們發現香港人原來喜歡原始、新鮮」。然而作為商人,周建華覺得「無防腐劑」既是優點也是弱點,「唔......我們的粟米汁,唔可以好似其他飲品那樣,一盤盤放在路邊唔怕壞。」她亦很希望建立流水生產線,增加產量,擴充生意。於是我問,會否有朝一日為賺取更大利潤,而放棄初衷,使用防腐劑?周拍心口說,絕對唔會。「第一唔好味,第二對身體唔好,第三我個心會唔舒服。加咗係可以放好耐,但會失咗真,會覺得唔知點咁。」有這一句就放心。
良心與堅持,是周建華的最大本錢,她也深明一旦放棄,客人就會離去。「有人認同很重要。我哋在美食節擺攤,耐不耐會有人行過時尖叫:『粟米汁呀!我終於搵到啦!』特別係小朋友,『媽咪,我地上次飲過架!』果一刻真係好開心、好滿足。」
粟米汁標榜無防腐劑和人造色素,但美中不足是粟米並非有機,而且碰上粟米唔靚時,也會加白糖「吊味」。她坦言,「有機粟米成本太高,不可能賣十多元一支汁。不過我有個夢想,希望將來可以喺香港搵塊地做粟米基地,看著種子在陽光雨露下長成一支支粟米,然後即時運到工場,製成粟米汁。」聽起來似是天方夜譚,但一個能創出粟米汁奇蹟的人,有朝一日,極可能會將狂想變真。
原文網上連結:
綠田園季刊《稻草人》70期,第8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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